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京津冀、山西省及内蒙古中部呼和浩特等城市都属“华北地区”，但在玻璃行业，人们往往会单一地指向河北沙河。

      虽然天津有耀皮、信义、台玻等大厂分厂，山西也有一贯低调的利虎集团盘踞一方，但他们都没有沙河这么惹人关注。

      只要沙河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玻璃现货市场及期货盘面都会随之变化。而近五年来，这个小小的县级市里，环保升级一直是主基调，去产能是沙河市政府每年的必备计划。

      “我们为全国玻璃行业的效益提升作了贡献。”这是河北省沙河市经济开发区有关负责人常说的一句话。

      告别“价格洼地”之称

      一纸文件改变行业形势。今年4月7日，沙河市委、市政府印发的《沙河市化解玻璃产能实施方案》开启了沙河新一年的去产能工作。通过设立去产能基金的方式，共停产浮法玻璃生产线5条，压延玻璃生产线3条。

      一个多月后，该市在产浮法玻璃生产线剩下19条、压延玻璃生产线剩1条，比高峰期的40多条平板玻璃生产线少了一大半。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逐渐减弱，以及沙河强力去产能一事在行业内流传，自4月底以来，玻璃期现货市场同步开启了上涨模式，实现了“V”型转身。

      “沙河区域市场是好转的，本地市场玻璃价格是涨得挺厉害。”7月中旬，记者在沙河调研时，沙河市经济开发区的一位工作人员曾分析当时玻璃价格上涨的两大原因：一是当时已是销售旺季，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上半年出货不利，疫情过去后，出货好转；二是沙河地区的多条生产线关停，产能减少，价格就自然上升。

      事实上，近几年来，沙河每年都有平板玻璃生产线主动或被动关停。“每年都在关。从2014年开始，关得最厉害的还是2017、2018、2019这3年，加上今年。” 上述沙河市经济开发区人员告诉记者，为了去产能，沙河市想了很多办法和思路。每年都会制定去产能计划，但每年停的生产线数量都比计划的多。

      “因为年初定的计划顶不住政府层面的压力，环保指数下不来，无论是邢台市还是河北省政府部门领导都会有很大压力。”该工作人员形象地说，“就像一个人得病一样，一直吃药不见好，必然地就要加重药量。”

      正是因为强力的去产能措施，沙河也不再是全国玻璃价格洼地。“沙河已经很长时间不是价格洼地了。”沙河市经济开发区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从2017年左右开始，一些区域的平板玻璃价格就经常低于沙河。沙河扮演全国玻璃价格洼地的角色，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到了下半年，沙河的玻璃生产企业普遍维持低库存运行，价格也明显高于全国其他地区。有的玻璃贸易商在厂家门口排队等货，玻璃刚下线就被抢空。

      “玻璃生产完成后，要经过24小时的冷却静置以提高其强度。现在贸易商连这段时间都等不及，以至于玻璃厂家出台规定，对未经过24小时静置而被拉走的玻璃，破损概不负责。”这是方正中期期货分析师魏朝明11月初调研沙河玻璃市场时了解到的情况。

      不断升级的环保装备

      在沙河，冒烟的平板玻璃生产线数量大减，受访企业纷纷表示是为环保做贡献。除生产线数量的减少外，在产玻璃企业近些年来还纷纷升级脱硫脱硝除尘等环保设施，以满足当地不断加严的大气污染排放要求。

      一些河北的玻璃企业还在厂区内配置了洗车机，所有进厂车辆都要洗完澡后才能再出厂区。清扫车、洒水车、喷雾器也一应俱全。

今年年初，沙河的很多玻璃企业负责人都在抓紧做同一件事：烟羽消白。这项从2019年就开始的工作，要求在2020年6月底之前全部完成。

      “一个塔就得花1000多万元，还不算土建费用，两个塔投入得2600多万元。”沙河市某玻璃企业负责人透露。与其他企业不同的是，该公司平板玻璃生产线在常规烟羽消白工艺上又加了管束除尘器。

      “价格高就是因为我们加了比别人多的设备。有的企业只是在视觉上的消白。我们是能多除一点尘就多除一点。”该企业负责人表示。

      沙河市经济开发区一位副主任介绍，沙河市在产玻璃企业的“烟羽消白”工作全部按期完成。为此投资较大的企业把原来的湿法脱硫工艺换成干法脱硫工艺，一条生产线的投入费用是3000多万元；有的企业一条生产线为此投入费用是1000多万元。

      “效果非常好！颗粒物都在5mg/m3以下，二氧化硫都在个位数，氮氧化物都在100mg/m3以下，甚至还有低于50mg/m3了。” 上述负责人告诉记者，沙河市玻璃企业已实现“超超低排放”。

      “以前说冒黑烟、黄烟、白烟，现在啥烟也没了。”该负责人认为，沙河市在绿色发展方面已经是全国的典型和标杆。无论是在污染物减排，还是厂容厂貌等方面，都已经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外迁与产品升级同步

      2012年左右，沙河某企业负责人在拜访一位环保专家时就被告知，像沙河这种玻璃产业过于集中的地方，环保最终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虽然单个企业可能做到很低的污染物排放，但如果某一种物质的排放量很大，就会造成环境承载力的逐渐下降。

      “这就是一个矛盾，越集中越有规模，生产成本就能降低，市场竞争力更强；但一旦形成规模，对环境的影响就会很大。”该企业负责人说。

      虽然该企业目前还在产，但他认为玻璃企业在沙河已不可能有大的发展，后期如果环保压力仍然很大，该公司可能会考虑外迁。

      对于迁入区域，他说首先会考虑当地环境承载力，产业聚集度不能太高。有些地方虽然有资源优势，但玻璃生产线投资大，一旦哪天要被逼退出，不仅会造成企业的损失，对社会来说，损失也是巨大的。“当然也不能就自己一家在那儿干，西藏建一条，肯定不能生存。”

      沙河那些留下来的玻璃企业，除了执行高得多的环保标准外，在产品差异化及品质提升方面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目前沙河企业的浮法玻璃产品档次差距不大，基本上都在一个水平线上。”一位在产玻璃企业副总经理表示，沙河平板玻璃企业生产线的设计类似，只是在产品分类上有一定的差别。生产线少的企业产品规格少一些，有的主要集中在3毫米到6毫米；生产线较多的企业，则会同时生产更薄的、更厚的产品。

      玻璃的应用范围已逐渐扩大，但沙河玻璃大部分还是用在门窗上。“高端一些的可以用来加工Low-E玻璃，低端一些的加工成中空玻璃、钢化玻璃等。”一位玻璃企业负责人说。

      在他看来，普通的、低端的产品市场竞争力会下降，增加高端产品是沙河玻璃企业未来必须要走的路。“总体来说，只要房地产发展降速，所有玻璃的用量就会降。房地产行业如果没有大的发展空间，玻璃企业还做低端的建筑用玻璃，未来市场是萎缩的。”

      “这个产业还得发展、改造、提升。”沙河市经济开发区有关负责人介绍，退市进园的迎新集团新生产线投产以后，增加了汽车玻璃、灯饰玻璃、薄玻璃等产品。

      “它的生产线5米宽，能做1.6毫米、1.7毫米的薄玻璃，最厚的能做到19毫米的。”沙河市经济开发区一位工作人员说。

      与此同时，迎新集团还在布局内蒙古鄂尔多斯的新建浮法玻璃项目。沙河的玻璃行业从业者们，开始走向全国其他区域，走向更广阔的天地。